目前分類:意識迷森(小說)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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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靜一步步的走下樓,沉穩的腳步聲使江柔回頭看著樓梯口,心中期待著,今天是哥哥第三十一天沒有遲到的日子. 

江靜踏下最後一階階梯,看見露出陽光般笑容的江柔.
 「早安!哥哥.」 
「嗯,早啊!」 面對江柔開朗的笑容與溫馨的問候,他勉強的擠出一絲的笑容.那笑容,笑得多假啊!在江柔的眼裡,只看得見哥哥的慘淡. 「哥,你沒事吧!笑的有點嚇人耶!」 
「是嗎?沒那麼誇張吧!」 他往正坐在沙發上的江柔走去,並且坐在她的旁邊.
他沉默著,眼神如同枯萎的花朵垂下.昨晚的夢境記憶,像一卷錄影帶,不停的重播著.
 「作惡夢了嗎?」 他一聽到她說的話,先是驚了一下,隨後轉頭看著露出一臉莫名奇妙的江柔. 
「有需要那麼激動嗎?」 
「嗯!‧‧‧不‧‧‧」 江靜啞口無言,他不知該接什麼話?正確來說,是不知怎麼解釋才好.
惡夢?不似惡夢那樣恐怖;美夢?也不似美夢那樣甜美.既不刺激也不平淡,但卻帶給自己莫大的衝擊.
 「吃過早餐了嗎?小柔.」 
他藉機逃避問題,江柔也知道,於是她順著哥哥的意,並不打算追問下去.她輕輕的搖頭. 「還沒.」 
「那…..我去做好了.」 
正當江靜打算起身時,卻被江柔壓了下來.他困惑的看著自己的妹妹.
 「不用了,」她溫柔的笑著,
「剛剛我正打算準備時,曾大哥正好打電話來.」
 「智文大哥?」 
(他打來做什麼?)他低著頭思索.
 自從父母親到國外工作後,智文大哥就如同監護人、親人一樣,照顧著他和妹妹.雖然沒有血緣關係,但他卻尊敬他,如同自己的大哥. 
不過,這也太反常了.居然挑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,應該不只是單純的問聲早吧!
 「曾大哥說,他會帶著早餐過來慶祝.」
 「慶祝?」 江靜露出怪異的表情看著江柔溫和的笑臉.
不知該如何形容,雖然江柔的表情和平常沒什麼兩樣,但此時此刻的她卻使江靜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詭異感,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? 
「對呀!慶祝你已經一個月沒有遲到了.真是太恭喜你了.」
 這時一股寒意從尾椎竄升到頭頂,原本深陷在秋意的思緒,頓時凍結成寒冬裡的一片冰原.江柔繼續開心的說著.
 「他還說,他很期待今後的每一天,你都可以破記錄.這樣我們就可以天天慶祝啦!」 天啊!自己的妹妹在說什麼鬼話?有誰會為了一段沒有遲到的日子而慶祝?又有誰會因為破了一個沒有遲到的鬼紀錄而慶祝?有,在他眼前就有一個,或許待會還會再來一個. 江柔看著江靜左看右看,似乎在找東西.
 「小柔,我的書包呢?」 
「你沒拿下來,而且……..」 他停止找尋的動作,看著自己的妹妹.
 「而且你也沒穿好衣服,少了點什麼?」 她看著他快速而匆忙的跑上樓,還不到幾秒鐘的時間,他已經穿好制服,手中提著書包,正準備出門. 
「哥,」江柔的語氣抗議著江靜現在的行為,
「你這麼早去學校做什麼?」她看了一下壁上的掛鐘,長針短針大約同指在”6”的數字上. 
「現在才六點三十分而已耶!」
 「不會,時間剛剛好.今天學校正好有些事情.」
 (有事才有鬼呢!)江柔心裡這樣想著.
 她想辦法要留住哥哥,今天的早餐會,他可是主角,沒有他,怎麼行?
 「那楉茵姊呢?你不等她了嗎?」
 「小柔,你知道的.」江靜小聲的嘆氣,他不希望江柔聽見自己的無奈. 
「我不曾等過她,一次也沒有.」 這時她看著他的背影,眼神充滿著慌亂.
正當江靜握住門把向下壓時,江柔原本湖面般平靜的雙眼,開始憤怒的晃漾.她壓抑著心中的不滿,乾脆把話談開吧!隨意的發火,只會讓事情更糟. 
「難道你就不能陪我和曾大哥吃一頓早餐嗎?你就不能等楉茵姊一次嗎?」 
在開門之前,他聽見她的話,內心冒出一個聲音,”嘿!靜,她是你唯一的親妹妹,你就順她的意吧!做哥哥的本來就要讓妹妹開心,更何況她只有那一點小小的要求而已.” “是嗎?小小的要求?”不知又從哪插出另一個聲音,”拜託!靜.你不是決定好了嗎?難道你真的要為了一個無意義的紀錄而慶祝?Come on!別傻了!真的要當一個瘋子嗎?”
 (是啊!何必當一個瘋子呢?)他選擇了後者. 
「去他的學校事務.它真的有那麼重要嗎?」江柔壓抑不住心理的火,破口大罵,
「重要到讓你施捨一些時間給我也不行?」 可悲,對自己的哥哥,還需要用到”施捨”這樣的字眼.
江靜回頭看著她,說話的口氣有點嚴厲. 
「別講粗話,可以嗎?妳是個女孩子.」 
「是你逼我的.」她不理會他的指責,毫不猶豫的頂了回去. 
逼?何時逼過?暴力相向,屈打成”逼”?又或者,碎唸的粗話耳語,厭煩而”逼”?他發誓,這兩件事情他可從沒做過.何來的逼迫呢? 還有”施捨”,為何用這個字眼呢? 眼看情況越來越糟,他頭一轉,寧願面對門也不願面對自己的妹妹.
 「對不起,早餐下次在一起吃吧!」他用最長常用的伎倆,打算逃避開溜. 
「又來了.又是”對不起”.這次,你是指什麼呢?」
江柔淡淡的說著,並且縮起膝蓋,身體捲曲在沙發的一角.
 「哥哥的”對不起”有好多種意義.它幾乎是你心裡唯一的表達語言.真誠、自卑、逃避,還是謊言.這次是哪一個?」 江靜無言以對.江柔的字字冰冷,都如同一根根的寒針刺在心底.
現在的他,既不敢開門往前一步,也不敢回頭面對江柔 腳快點動吧!只要踏出這一步,就可以從名為”沉重”的鎖鏈中解放.對!只要走出這扇門,輕鬆的自由就在外頭等著. 跨越內心裡的障礙,他強迫自己打開眼前的這一扇門.
江柔閉起雙眼,她曉得他一定會開門.只要情況不對勁,他就會離去.這是他一貫的處理模式,就算只能逃避一會也好.
 正當他打開門的那一煞那,愣住隨襲而來,他眨一眨眼,僵笑著,此時內心有著多種說不出的感覺,就像一杯混雜的果菜泥.
 「Hi ~ ,靜,你是特地到門外來接我們的嗎?」 智站在靜的面前,手裡提著自己花了一個小時的心血. 
「我真開心,你一定很期待吧!」 
「是啊!好一個”巧合”的期待.」靜退開到一旁,小聲的自語著.
 (到門外迎接也純屬巧合.)說完,他又在內心補上一句. 
他壓根也沒想到,在門後等著他的不是自由,而是智文大哥. 智走進來,緊接著在後頭走進來的是充滿開朗笑容的楉茵. 
「早安,靜.」楉茵害羞的說著.
 靜嚇了一跳,露出她爲何在這的表情.
 「早,楉茵.」驚訝歸驚訝,他基本的問候語可沒忘. 
「你爲什麼跟智文哥一起來?」楉茵正想跟靜解釋時,在廚房的智文開口說話.
 「嗯,這個嘛,我在來的路上,剛好遇見你的小女友,所以就一起來啦!」
 一聽到”小女友”這三個字的楉茵,雙頰漾起玫瑰般的紅潤. 
靜關上門,臉上毫無表情,只是冷淡的說一句.
 「她不是我女友.」
 原本淡粉紅表情的她,恢復成平常的笑容.心頭一股涼意,不過她不在意.不管靜這些年變了多少?她還是依舊的喜歡他. 
「靜說的也是.我們只不過是青梅竹馬而已.還談不上戀人的關係.」 
智面對這倆小無猜的感情世界,只是笑而不理.他曉得再多說什麼也沒用,以後他們會明瞭,那是多麼的順其自然.
 「你們快點過來吧!」 
「好的.」楉茵脫下鞋子,往智的方向走去,但靜卻還呆在原地.
他知道,只要一坐上那張椅子,就再也逃不了.要溜只能現在了.可是問題是,他到底想逃避什麼? 智覺得納悶,他怎麼還不過來?而小柔又在呢?
於是回過頭,卻發現江柔縮在沙發上.他走進柔,並且坐在她的身旁. 
「怎麼了?小柔,」他輕摸她的頭,「看起來那麼不開心.」 她輕輕的搖搖頭.
「沒什麼,」抬起頭看著智,
「只是哥不肯陪我們吃早餐.他說今天學校有事.」智聽了柔無力的話語,
他曉得靜又在逃避,凡是家庭聚會,他總想辦法脫身.或許他並不自知自身的行為.
 習以為常的事物總會連結過去的回憶.當回憶中的悲慟大於快樂時,只想選擇逃亡.現在碰觸的事物勾起憶中的樂,憶中的樂勾起悲慟的那一刻,環環相扣的折磨,令人心碎.最後,能往哪逃?
 「小柔,」他靠在她的耳旁低語,
「你怎麼可以將靜的話當真呢?他是在開玩笑.」他回頭看著站在門邊的靜,
「你說的是吧!靜.你是在開玩笑.」 
正打算開門的靜,僵了一下,慢慢轉過身,假笑著.開玩笑?他何時玩笑過?但面對心中那股對智的尊敬與仰慕,他只好順著話.
 「你的是吧!靜.」靜露出笑臉.
 「嗯!沒錯.我是在開玩笑.」
 柔靠在沙發的椅背上,溼溼的雙眸望著自己的哥哥.
 「對不起,小柔.哥把玩笑開的太過火了.」 她有必要為了這種小事而哭嗎?或許這輩子他可能都無法明瞭江柔的內心世界,尤其是今天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.他為何這麼堅持?改天再一起吃,不就好了嗎?
不過,真的有改天嗎?他真的是因為不想成為瘋子而拒絕嗎?一堆疑惑不停的湧現. 「哥哥,」他看著她,「你演的好真喔!」她天真的笑著.
 此時,江靜的內心出現一個聲音,”混帳!你居然讓自己的妹妹傷心.有著她的笑容不是很好嗎?”他悔恨自己的行為,剛剛是發了什麼神經啊? 
「弄好了.」楉茵在廚房裡將早餐佈好,柔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躍過沙發. 
「我來了.肚子好餓喔!」 智不像柔那樣莽撞,他慢步到廚房裡,拉開其中一把椅子,笑臉望著站在門口的靜. 
「過來吧!靜.」 靜慢慢的走過去,心中卻有著莫名的排斥.現在與過去,痛苦>快樂,我還能往哪逃?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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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「真搞不懂,為何身體的主體意識是你,而不是我呢?」
     一個和江靜同年齡的男孩,正用冷冷的眼神看著冷酷無情之中又帶著斥責。
   「對不起」江靜望著男孩小小聲的說著,表情、眼神都像在告訴這男孩〝對不起,我犯了天下最大的錯誤。〞
其實那是天生的,根本沒有所謂的對或錯。男孩看到又露出那種表情的江靜,內心理的憤怒如同火一般延燒,隨後又被疑惑的頃盆大雨而澆熄。
他實在搞不懂江靜,明明就不是他自己的錯,為何他總是認為自己做不到?
他真不明白,江靜為何總是阻擋自己出來?男孩想幫江靜,想再成為意識裡的一部分。
壓抑著心中想狠狠揍一拳的衝動感,他只是平靜、強而有力的推了一下。
江靜跌捯在地,這一下,感覺不出任何的負面情緒,沒有憤怒、沒有生氣,唯一有的是冷冰冰的感覺。
這讓江靜出乎意料之之外,他覺得自己會被痛扁一頓,然後在疼痛的昏眩感中,被男孩轟出這座詭異的森林。不過,他並沒有做,不,因該是說他居然沒這麼做。
疑惑,江靜迫使江靜抬頭直是著男孩。若是沒有疑惑,或需他會低頭不語,沉默以對。男孩的眼神如寒冬一般冷酷,裡頭沒摻任何雜質。
「軟弱的傢伙。」
清晨的陽光如水一般地溢進昏暗的房間裡,鬧鐘的鈴聲響著,已經響了好幾分鐘。
鈴聲響多久,江靜就望多久,他看著鬧鐘,腦子裡一片空白。或許不是空白,他正在想,那男孩到底是誰? 
記不起他的模樣,只記得他與自己在夢境裡所做的一切. 他按掉鈴聲,鈴聲消失的那一刻,一切的安靜無聲來的突然,房裡充滿平靜的深沉. 
過了一會,他大笑幾聲,原本呆滯的雙眼開始變的有神. 
「哈!哈!可真準時啊!」
三十天的夜晚,三十一天的早晨,日復一日的週期.夜晚的森林夢境,終於五點五十五分;白天的現實生活,也始於五點五十五分. 五點五十五分,多麼奇妙的時間界限.這一刻還在夢境裡打轉,下一刻便活在現實裡. 如果今晨不算,那過去的三十天,江靜總在五點五十五分醒來,分秒不差,比鬧鐘早了五分鐘. 
他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中的自己.每晚來到相同的地方卻做著不同的事情.他重覆想著那兩句話,”為何身體的主體意識是你,而不是我呢?”,”軟弱的傢伙.”這兩句話在他的腦海裡,如同海浪般一次又一次的襲捲而來.生氣嗎?想大聲吼叫使浪潮恢復成平靜的海面嗎? 
不,那是不可能的.他深知那是事實,就算大叫也沒用.如果可以,那就讓夢境中的男孩代替軟弱的自己吧!夢境裡的比賽,沒贏過半次,就連猜拳也會被灌輕.軟弱、懦弱就是自己的代稱. 江靜望著鏡中毫無自信的自己,開始臭罵著. 「你這個廢物,什麼事情都做不好.不如從這個世界消失好了.」
他冷笑了一聲,彷彿鏡中的他是另一個自己.
 「不過,我想你連死的勇氣也沒有吧!真是可悲的傢伙.」
 (是呀!真是可悲.) 他心裡默默的想著.至少嘲笑自己,會讓現在好過些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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